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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和红》三- o/ \5 A$ _! H! @ h1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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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G& {- a! H+ I$ K题记:人类的进步在不断的追求真善美。判定爱的标准只能是真,对错是非善恶是道德的规范。因此,哪怕是一段畸形的爱,也会同样具有一份真情。爱的路上不光有鲜花和阳光,而荆棘和沼泽更显真情在。一个真正执着美和真的人,无论走过多少弯路,最终一定会沿着道德的操守摒弃假恶丑。& A& |! d+ U+ S( e7 ['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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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e% @/ `& z" ?7 h5 V7 l 暑假北上的列车里,我和“红”把报纸铺在两节车厢连接处,席地而坐。拎着的大包小裹,是准备给那边林业局领导送礼的东西,我们像《闯关东》里逃荒的难民。车厢里过道上满是人挤得水泄不通;孩子的哭闹、老人的叹息、年轻人的“对主”、喝酒人的“猜拳”乱哄哄的分也分不清,声声叠起震耳欲聋;抽着的旱烟味儿像烧着干辣椒,嚼着的什么糖蒜、臭豆腐,烧鸡、红肠味儿,加上厕所门缝中窜出的味儿搅在一起向我们袭来,简直是地狱焚尸的厨房,我俩在这儿熏制着、蒸煮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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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, ?# l! Z1 e8 c 今年暑假是“红”的“多事之秋”。 儿子小学毕业面临择校,爸爸病情加重……。放假的几天前,“红”说要去大兴安岭,一个人带钱不安全,问我能不能陪她;能说不吗,男人就这时候有点用。“红”的爸爸是那儿一个林业局离休干部,多年前离休来哈定居,但人事关系还在那儿,近几年肝硬化的病又在加重,垫付了好多医药费要去报销。临行前又作了些“功课”,“红”让我扮作老公带上礼物,一同拜访了省森工总局局长和财务处长。没法子装吧。9 [: B! e, [; b) p1 V, M$ u5 a#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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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厢里继续吵着、闹着,吃着、喝着,我们也还是被“熏”着 、“蒸”着。“红”看我只穿件T恤说,你傻呀,怎么没带长袖衣服,那儿早晚可冷了。去加格达奇的车又慢又破,白天还好过,随着夜幕的降临,晚上——那车厢连接处的晚上,车越来越往北,纬度越来越高,温度也越来越低,风明显感觉已不是哈尔滨夏夜的风,凉得瑟瑟的抖。“红”说冷了吧,把换下的长裙儿,从我脖子套裹在身上,像个小丑穿着没有开口的 “披风”,其实那裙是真丝的,心里明知遮不了风寒,可那是“红”的情。冷得完全没了睡意,坐得两腿胀疼麻酸,只能站起来直直腰再坐下;“红”也是一样,“红”的肚子这几天最怕着凉,趁她站起直腰,我向她那面挪动了些,拉着她的手,手很凉,说坐我身上吧,她摇摇头,硬是拉她坐下,依偎在一起暖些了。人可真是环境决定的动物,才稍微暖了些就有“想法”,我环抱着“红”的手,顺着腋下往前摸去……。一声长鸣撕裂了夜空,天边泛起了鱼肚白,“呲——哐——荡”,列车停靠在一个陌生的站台。下车,揉揉睡得惺忪的眼,捶捶酸麻的腿,抻抻已经不再像自己的腰,喘了口长气说可算到了。“红”嘿嘿地笑,早呢,还要坐汽车。一下兴致全无,眼中茫然,像个傻瓜似的被“红”牵着走出了站。5 @ F( r" m+ C-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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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上比火车还难受,不过总算是有了个座。又艰难地熬了三个半小时,眼前一个极不景气的小林业局,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沟里,人们也叫它“沟里”,到处是被砍伐的光秃秃的山,没有生气、没有树木、人迹稀罕;昔日的两层办公楼,窗在风中哐荡、哐荡地响着,写着“抓革命促生产”标语的油漆早已是斑驳陆离,一片残垣破壁、凄凄凉凉。看门的老头身兼三职,看收发——烧开水——招待所服务员。一楼办公室二楼是招待所,老头说要“办公”现在没人,住宿把结婚证拿来,没有,就东西两头一人一间,我和“红”傻傻的看了看,极不情愿地听命。又累又饿来到房间,屋里又潮又暗,墙角一只接雨水的脸盆已是水锈斑斑,被子又潮又粘一股刺鼻的霉气,管不了这许多下楼吃饭,老头说食堂早“黄”了,饭——只有快餐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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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头怎么什么都颠倒了?来要钱,欠钱的竟成了大爷,“红”晚上带着我挨家送了礼。呵呵,真是啊,“官不打送礼的”。接下来就一连三天开会啊、研究啊,最后主管领导作了汇签,心绪略微平缓。晚上那没有电视看,和看门老头闲聊,老爷子健谈,极会讲鬼的故事,有时吓得“红”顾不得白眼缩在我怀里。老爷子沏了杯我们送他的“猴王” 牌茉莉花茶讲着:“有个年轻的寡妇,她男人死于楞场(储存原木的场地)的“滚垛”事件。她摊上个好吃懒做又心狠手毒的婆婆,一日伺候不周,婆婆就趁她熟睡时用针扎她的额头。寡妇受够了婆婆的气,就买了两包毒鼠强,炖了一锅肉,打算与婆婆同归于尽。那天下着大雨,电闪雷鸣的,寡妇早把孩子打发到姐姐家去了。她盛了肉,放在桌子上,又取了两个酒杯和两双筷子,唤婆婆喝酒吃肉。婆婆那时正站在窗前把一杯陈茶往窗外泼,听见儿媳唤她,她回身便骂,我知道你有贰心了,想今晚把我灌醉,好在我儿子睡过的炕上养汉!寡妇忍着,没有和婆婆顶嘴,想引诱她把肉吃了。这时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,窗棂被震得跟敲锣似的,咣咣响,寡妇突然看见他丈夫从窗口飘了进来,就像一朵乌云。她刚叫了一声丈夫的名字,那朵云就化做一道金色的闪电,像一条绳子一样,勒住了她婆婆的脖子。婆婆倒地身亡,被雷电取走了性命。寡妇明白这是丈夫在帮助她,如果她也死了,孩子谁来管呢?从那以后,这寡妇就守着孩子过日子,没有再嫁。而她的孩子也争气,几年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。”※ 听完故事上二楼去,“红”说有点怕,今晚要和我一起睡。趁老爷子鼾声起时,我们钻进了一个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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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的第五天终于在财会领到了钱,晚上局里的头都来为我们饯行。当时的菜现在只记得有狍子肉、熊肉和飞龙,对,还有个酸菜炒粉条;这 “林大头”们喝酒可真不了得,那时流行喝“孔府宴”,喝酒的“规矩”是,一人手把一瓶桌中间再放四瓶,八个人十二瓶酒。“红”和我都吓傻了,别说喝了,每人倒满杯后,局“老大”先敬酒,然后“轮大襟”干杯,轮到我也硬着头皮干了,该“红”了,“红”说不能喝,人家局老大和满桌人站着等,不喝就不坐下,没办法又替“红”喝了多半杯。近两杯酒下肚,这胃里就翻江倒海般搅开啰。“红”说快吃菜“压压”,啼嘞秃噜把跟前的半盘子酸菜粉条倒进胃里,胃里的酒刚平缓。其他的局23456“把手”,照着局老大“打的样”依序敬酒。大家活跃起来,推杯换盏,没办法,喝吧,我不喝,“红”就得喝,可我一个人“造”。一杯接一杯,眼睛开始朦胧,舌头开始脱离大脑的控制,喝进去的白酒跟凉水一样没味了。桌上都说我是海量,是真是假话,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,反正是没给“红”丢面子。, u( ~% o) I }" X
/ Q8 @; V7 a% V4 _ 酒一圈圈转着,我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,“红”主动地端起酒杯,回敬感谢大家,我好像什么也没听清,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,也不知道后来怎么爬回到二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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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住处刚瘫倒在床上,胃里像有什么东西从小腹向往上猛推,完全是一种不受意识控制的非条件反射,马上喊“红”——、快——盆。酒和菜像消防栓的龙头喷射而出,一米多远的地面上,即刻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,粗粗的粉条像根根蠕动蛔虫,那酒和半发酵食物味儿立刻弥漫在房间,“红”哐——的一声扔下手里的盆,冲过来用手托住额头,右手使劲地捶打我的后背,嘴里、鼻子里呛的满食物和酒,剧烈的咳着。然后又是吐,喝进的水也会吐,持续着——持续着,不停地间歇性地吐,灰白粘稠的胃液像米醋一样酸,最后吐出黄绿色的胆汁。“红”心疼的哭了,怕了,说去医院吧。可这半夜三更的“沟里”哪有什么医院,我还是不停地干哕(yue)着,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,无知觉地嘴里嘟哝着,枕在“红”的腿上,嗅着 “红”的体香昏昏睡去,“红”像怀抱着婴儿……,一动不动一夜未眠。7 ?! L# Q/ S# C
% p f, C6 `; G; i 第二天清早,什么东西也吃不下,强提起肿起的眼泡,干咳着沙哑的嗓子,吐着嘴里苦苦的味儿。艰难地登上返回的汽车,我没回头看,也不想再看“沟里”——在这最不想想起的地方,喝了一顿永生不忘的酒。) { X ]" [! y, E8 d. `"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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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W, q' n* N! i3 e( Z※鬼的故事转抄迟子建中篇《世界上所有的夜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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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C( ^$ V: d! `4 X/ a" K2 I[ 本帖最后由 麦莎 于 2008-12-6 22:43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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