曼珠沙华（一）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6 19:28:19

本帖最后由奈花岛于 2010-1-25 12:55 编辑

“彼岸花，开一千年，落一千年，花叶永不相见。情不为因果，缘注定生死。” ——《佛经》

那一刻爱上你

命里劫数

无路可逃

无所可逃

我会一直等

三千日斗转星移

你终老去

我依旧沦陷
那一晚，他送我回家，坐在他的车后座上，我却无言，该说什么呢？我实在不善和陌生人说话，倒是他先开口了：你叫曼珠吗？很巧诶，我的名字叫沙华。什么？曼珠，沙华，？我的大脑一片混乱，瞬间空白之后，是纷繁杂沓的记忆，很模糊，我使劲想，想的头疼欲裂，可还是想不起来，他接下去说的什么，我也一句也听不清了….
躺在冰冷的床上，如水的月光轻抚着我的脸，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，是一个女声哀怨的声音：一张容颜下辈子，为君倾城……
记忆的闸口一下子被打开来，许多前尘往事倾斜而来。

“你从那里走过，走过那个暮色爬满的山坡。燃起一场野火般热烈的爱，和一场寂寞如花的烟火”
是了，曾经的我是那个花妖曼珠，曾经的你是那个叶妖沙华，曾经的我们住在繁华的城市，是城市秋天一道美丽的风景，我们总是如期在秋分前后三天开花，所以人们称我们为彼岸花。花开时无叶，叶开时无花，所以你我将永世不得相见。可分别的时间愈长，我们那种刻骨明晰的思念愈痛苦，于是，我们违背了神的规定，偷偷地见了一面，那一年，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，开的格外妖冶美丽。可，幸福总是短暂的，我们因此被打入六道轮回，只许在黄泉路上绽放，从此我们不再叫曼珠沙华，而只能叫彼岸花，走过那个暮色爬满的山坡，野火般的彼岸花热烈地开放着，那是我们的爱情的渴望。和永不复重逢的烟火般的如花寂寞。
每一次轮回，你我闻到彼岸花的香气时都会想起前尘种种，然后发誓永不分离，可又会被这誓言重新打入诅咒的轮回，循环往复，万劫不复。
可这一世，三十未嫁是为了等你吗，沙华，我的沙华？上苍怎会如此开恩，明明说过生生世世不许我们再见的，难道是老天开恩了吗？
记得前生我们见面那一晚，记不得月亮圆不圆,只记得我枕着你的臂弯，在你耳边细语喃喃，沙华，这或许是我们今生唯一一次相聚吧，或许从此以后，你我又将重回原始的寂寞，永不再相见，在我心里，你将变成一把永远燃烧着的野火.你不语，只拉住我的另一只手，十指相扣说：曼珠，睡吧，我们再睡会儿吧。于是，我乖乖地重又闭上眼，听你呼声渐起。然后我又悄悄睁开眼睛，一瞬不瞬地望着你，凝望着你，是的，你的脸，将是我一生记住的唯一的一张脸，
而我终究忘了你的样子，而你体内的某些物质却永远进入到了我的体内，发生化学变化，再也无法分清哪个是你的，哪个是我的。于是，午夜梦回，隐约闻到你的气息，你的臂弯枕在我的颈下，你的手依然拉着我的手，轻轻的，却是无法拆分的。于是，我会在错觉中沉沉入睡，直到下一个黎明。
这样的梦好美，以后的许多年，许多世，我都会夜夜重复着同样的梦，说是梦，却又无比的真实。
而今夜，见你，你的气息竟如此熟悉，让我忍不住渴望。渴望你是我的沙华，我生生世世眷恋的沙华，渴望，你能，拥我入怀！
正胡思乱想中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，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，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，慌忙抓起电话，电话那端传来小小颤颤的哭腔，曼珠，不好了，沙华他，沙华他..接着一阵呜咽声。我急忙安慰小小：小小，别急，到底怎么了，告诉我。小小抽泣了半天，我才听明白，沙华他在送我回家后，返回学校的路上，被车撞了，此时正在市医院紧急救治，小小正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。
匆忙撂下电话，急忙披上衣裳，飞奔到楼下，拦辆出租车，幸好是午夜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，出租车风驰电掣开到市医院。
小小见到我，犹如见到见到救命稻草般，扑在我的怀里，泣不成声。
：“曼珠，曼珠”，小小无助地抓住我的手：“我以后怎么办那，我们本来说好要中秋结婚的，可现在，我怎么办那...”
是啊，怎么办那，小小怎么办那，沙华怎么办那，我怎么办那？
我的头又开始疼，犹如无数个小虫在啮咬我的脑髓，一个又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现，电闪雷鸣般。
这一世的你竟然是我无数轮回中要等的人，而你竟然是我最好朋友的未婚夫，而你竟然因为送我而出了车祸，而我将如何面对这一切...
太多太多的难题纠缠着我，撕扯着我，而我能做的，只是握着小小的手，眼神望向不知处，不能流泪，不能哀痛。
哀莫大于心死，哀莫大于心不死。是不是上苍怪罪了我们，不小心的偶遇，竟由你来承担这一切后果？我是罪人，不知不觉中成了罪人！
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，我和小小几乎同时奔到医生面前，不约而同地问道：他怎么样？
：“他的大脑皮层受到严重损害，目前处于深昏迷状态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，” 那还有希望苏醒吗？：“从理论上说有，但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。”医生说完就木然地推着手术车走开了。
沙华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了，一如昨夜见他时那般的从容，只是面色惨白，双目紧闭。小小试图扑到沙华身边，被医生拦住了，而我，就那么站着，看着小小疯狂哭泣的样子，可他们说了什么我却完全听不见了。
头又开始疼，接着眼前一片白，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…
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病房里，病房的墙壁雪白，病房里除了我竟然再没有别的病人了，四周特别的安静，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。
我这是怎么了，我不是来陪小小的吗，小小呢？我试图翻身下床，可，全身骨头像要碎了似的疼，只好取消下床的念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感觉身边有人，睁开眼睛，是小小，小小的眼睛又红又肿，像两颗熟透了的桃子，小小轻轻握住我的手，张口说话吓了我一跳，那声音全没了往日的甜美，像八十岁的老妇人发出来的，又像风干了的核桃，对，一点水分也没有。
：“曼珠，我，我爱他，可我，说真的，我等不起，你帮帮我。那么无奈，那么无助。我心里某个部位似乎被触动了，可是，小小，我怎么帮你呢？
小小摇头：我的家人知道了，他们不同意，他们要我去国外，我舅舅的公司，曼珠，我爱沙华，我舍不得离开他，可我无法说服我的父母，我不忍心看他们白发苍苍的还为我操心，曼珠，我好累。小小的声音越来越低，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。
别说了，小小，我懂你的意思，我也理解，你去吧，你有权利选择你的幸福。无论你做什么选择，我都支持你，谁让咱么是最好的朋友呢？

可小小，我知道，你终究不过是世俗的女子，要的不过是一段世俗的爱，当这爱遇到困难，你选择的不是坚守，而是逃避。可你逃的了面对，逃的了愧疚吗？
这些话是我在心里对小小说的，她听不到，永远也听不到。
可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挣脱了我的手，用很复杂很复杂的眼神就那么望着我，望着我，说不清是惭愧还是哀求，然后就跑出了病房，跑出了我的视线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这是小小临走之前和我最后一次见面，再次遇见小小，已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。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6 19:29:30

三天后我可以下床，小小此时已回到父母家，准备出国的事宜，前一天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，简单说了几句，说下周就去国外了，以后还会回来看我，求我有时间去看看沙华，我一一答应,然后她就挂了。
小小走那天我没去送她，是她执意不肯的，她说见了反而会让她不好受，还是不见了吧。
受小小的嘱托，毋宁说受心灵的指引，小小走后，我第一次去看望依旧昏迷的沙华，轻轻的坐在沙华旁边，我才来得及仔细地看他，依旧不太帅，眼睛细细的，皮肤很黑。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和嘴，鼻子特别挺拔，刀削一般，嘴唇刚毅而不乏温柔，紧抿着。
他的身上除了一股好闻的香皂味之外，还有一种清清淡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芳香，不是香水，也不是汗水，是什么味道呢？一时想不起来了。
医生对我说过，这种病人有万分之一复苏的希望，需要大脑细胞的刺激，而最有效最直接的刺激就是他最爱最放不下的人在他耳边私语。
我不知是否是他最爱的人，我不知我是否是他最放不下的人，我想我或许只是他的陌路人，不过我仍抱着渺茫的希望，开始对他说话，尽管他也许根本听不见。
我开始说起从记事起就夜夜缠绕着我的那个梦，梦里的我躺在床上，睁不开眼睛，只是感觉身旁有个人，而那个人是我熟悉的，是我觉得安全的，是给过我温存和爱抚的。是用他不算宽厚但却温暖的手不停抚摸我的小腹，让我感觉燥热、挑起我不可抑止的冲动的。
我开始说起梦里有人对我说过的那些话，指引我来到我的前生，看那一路花开，绚烂绯红。
我开始说起我的名字的来由，原是母亲与她的恋人苦恋而无法结合的苦楚，于是相约他们将来若有儿女，定要一个叫曼珠一个叫沙华，以此来纪念这无法成全的一段爱恋。

会说话的石头 · 发表于 2009-9-16 20:48:39

又是爱情······！！！！！！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7 06:43:10

我自己单练了

梧桐雨 · 发表于 2009-9-17 10:41:29

姐你这就扯杆子了？！哈哈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7 12:24:47

哈哈，我要让他昏迷三年再醒，好好折磨折磨他

鲨鱼 · 发表于 2009-9-17 17:04:29

哈哈，我要让他昏迷三年再醒，好好折磨折磨他
8 C+ o, y! t+ z1 C5 o0 M) h奈花岛发表于 2009-9-17 12:24

你是在折磨自己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7 20:26:30

你是在折磨自己) t$ g' ]* }0 Z( E* ]
鲨鱼发表于 2009-9-17 17:04

这个，我还真舍不得折磨诶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8 07:20:02

现在是学校放假时间，每天的上午八点我都会准时出现在沙华的病房，不停地在他耳边低语，常常是走出病房时我的眼睛都会成熟为一枚桃子，或者一整天吃不进去任何食物，除了一杯白开水。而这样，沙华他依旧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，而我，也不知道要再来这病房多久。
一个半月的假期，再开学时，同事几乎认不出我来了，因为我瘦了二十多斤，原本丰满的我完全变身为窈窕淑女了，女同事们纷纷向我请教减肥的秘方，我苦笑了一下，无非是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罢了。
开学后的日子是忙碌的，要忙着备课讲课批作业印卷子考试还有各种教学活动，我这个骨干教师都逃不了的，集中精神一样一样做好，告诫自己绝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工作。
人前的我依旧笑得灿烂，简洁干练，课也讲的生动明白。可下班后的我常常会疲惫万分，不知该朝向哪个方向，是回家把自己仍在床上什么也不想，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睡一觉还是去医院陪着沙华，在他耳边说些反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那些话？我茫然，心想着家里温暖的大床，脚步却不停使唤地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门口，日日重复。

奈花岛 · 发表于 2009-9-18 07:22:12

好几天没写了，今早抢时间写一段，本想最后把曼珠弄疯了，可一想那样太不善良了，还是让她暂且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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