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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3 21:15:11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正序浏览 |阅读模式
请耐心看下去。。。
  R8 |) X& }7 Y5 c5 E结婚那天,妈问我:坐在角落里象两个要饭模样的人是谁?
1 h: \$ |* K. @* i7 P0 h* Q  我看过去的时候,有个老头正盯着我,旁边还有个老太太,发现我看着他们时赶忙低下头。我不认识他们但也不象要饭的,衣服是新的连折印都看得出来。妈说象要饭的是他们佝偻着身子,老太的身边倚了根拐杖的缘故。   z/ Q1 J: L6 N* o- y) `
  妈说天池是孤儿,那边没亲戚来,如果不认识就轰他们走吧。现在要饭的坏着呢,喜欢等在酒店门口,见哪家办喜事就装作亲戚来吃黑酒。
4 x- E+ E7 h0 K  C9 I. p8 M  我说不会,叫来天池问一下吧?天池慌里慌张把我的手捧花都掉地上了,最后吱吱唔唔地说是他们家堂叔和堂婶。我瞪了妈妈一眼:差点把亲戚赶走。
8 ~- g) E- z7 `7 `2 I  妈说天池你不是孤儿吗?哪来的亲戚呢?
  g0 \" J. }. z" R  天池怕妈,低头说是他家远房的亲戚,好长时间不来往了。但结婚是大事,家里一个亲戚没来心里觉着是个憾事,所以……
3 ?# x* q8 o, O) [2 Z: y9 h# x2 n2 M% d' {
  我靠着天池的肩埋怨他有亲戚来也不早说,应该把他们调一桌,既然是亲戚就不能坐在备用桌上。天池拦着说就让他们坐那吧,坐别桌他们吃着也不自在。 # _5 G0 c/ V/ A: O- |/ g8 k
  直到开席那桌上也就坐了堂叔和堂婶。敬谢席酒经过那桌,天池犹豫了一下拉着我从他们身边擦了过去。回头看到他们的头埋的很低,想了想我把天池给拽了回去:堂叔、堂婶,我们给你俩敬酒了! ( R% {; d  G% J+ M& ?; W1 n6 ?0 Z
  两人抬起头有点不相信的盯着我。二老的头发都是花白的,看上去很老应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,堂婶的眼睛很空洞,脸虽对着我但眼神闪忽不定。我拿手不确定的在她眼前晃了晃,没反应。原来堂婶是个瞎子。 7 e+ V  N, o& W
  堂、堂叔、堂婶,这是俺媳妇小洁,俺们现在给你们敬酒呢!天池在用乡音提醒他们。 6 x5 g- |$ _! H6 C5 G3 ^+ {
  哦、哦。堂叔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,左手扶着堂婶的肩右手颤微微地端起酒杯,手指背上都是黄黄的茧,厚厚的指夹逢里留着黑黑的泥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让他们过早地累弯了腰。我惊讶地发现,堂叔的右腿是空的。
# A( @6 s' D: C' f  堂婶是瞎子,堂叔是瘸子,怎样的一对夫妻啊? : u4 r* N# G" O0 W: y% \! _# Q( O- v
  别站了,你们坐下吧。我走过去扶住他们。堂叔又摇晃着坐下了,无缘由的堂婶眼里忽然就叭嗒叭嗒直掉泪,看到堂叔无言地拍着她的背。本想劝他们两句,但天池拉着我离开了。 2 n! n* S$ [; G" [
  我跟天池说,等他们回家的时候给他们一点钱吧,太可怜了。两人都是残疾,这日子根本想不通怎么过。
  s3 p& s& m+ P0 N" c8 U  天池点点头没说话,紧紧拥着我。
% j6 ~1 A6 b: k7 X8 x  第一年的除夕,天池说胃疼没吃下晚饭回房睡觉去了。我让妈妈熬点大米粥也跟着进了房。天池躺在床上,眼里还憋着泪。
9 }. k& z& Q9 z, W4 ]. d$ j! a3 e  我说天池不带这样的,第一年的除夕就不跟我们一块吃晚饭,还跑房里这样。好象我们家亏待你似的,一过节你就胃疼,哪有这样的事情?其实我知道你不是胃疼,说吧什么事? " @- y) o6 C, N+ j# C: H4 \
  天池闷了半天说对不起,他只是想起堂叔和堂婶还有他死去的爹娘。他怕在桌上忍不住,惹爸妈不高兴才推说胃疼。
% x8 Q; G. K, q( i& `* a  我搂着他说:真是个傻孩子,想他们我们过完年看他们去就成了,再说我也想知道他俩是怎么过日子的。 ! i2 u) z# ]  I. K& Y
  天池说算了,那条山路特别难走。你会累着的,等以后路通了我们生了小孩再带你去那看他们吧。 : c: L* B+ w5 D( u; U3 t5 j
  我心里想说:等我们生小孩的时候他们还不一定在呢!但没敢讲出来,嘴上说给他们再寄些钱物吧!
8 ~! \" k, O- D; u" o" p" @2 u! }  第二年的中秋期间我正巧在外出差,中秋节那天又回不了家。我特别想天池和爸妈,我就跟天池煲电话粥。
' o8 A, s, L) z- ?- Q  我问天池想我想得睡不着怎么办?天池说就上网或者看电视,再不行就睡那睁着眼睛狠狠得想。
! T% V) n# M" o# H$ _% B! v* n  那晚,我们直到把手机聊得发烫没电为止。 . b4 S: k  V7 ?) m
  躺在宾馆的床上,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,我怎么也睡不着。睁着眼睛流着泪想天池、想爸爸、想妈妈。想到天池估计也没睡着,说不定正在网上神游。翻身我也打开电脑,重新申请了一QQ号名叫读你,想捉弄一下天池。查了一下,天池果然在,我主动加了他,他接受了。
+ l# D$ x  Z- D1 h+ Q; X; Z: g  我问他:这样一个万家团圆的好日子,你为什么还在网上闲逛呢? . U, z) a/ ^2 m8 r; U+ p
  他说:因为我老婆在外出差,想她睡不着觉所以就上网看看。 ) R, ~! y2 G  X" q/ R1 e
  我挺满意这句话,接着又打出:老婆不在家,可以找个情人代替,比如说网上,聊以自慰一下。 ; ]4 x3 B$ v9 ?! ~0 m# X
  半天他才敲出一行:如果你想找情人的话,对不起,我不是你找的人,再见。 2 B, k+ m3 ~6 B, C: e+ ]! H2 |/ h9 y
  对不起,我不是那个意思,你别生气。叭叭叭,我赶紧发过去。
/ |4 F* p$ }* C7 t' w  过了一会他问我:你怎么也在网上闲逛呢?
) M7 J1 o0 O. w. ?& c  我说:我在外打工,现在想爸爸和妈妈。刚刚和男朋友通完电话还是睡不着,就上网了。 9 _0 U* M+ k: y8 Y/ r
  我也想我爹和娘,只是,亲在外,子欲养而不能。 8 @# \% |  u2 q% j
  亲在外,子欲养而不能。怎么讲?我把这句话又重复敲了过去。我有点莫明其妙,天池怎么说这样的话? 5 s1 Z( c) {3 _
  你叫读你,我今天就让你读一次吧。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很久会得病,拿出来晒晒会舒服些,反正你我也不认识,你就当作听一个故事吧!
9 F9 D# w( Z0 u, l2 `# t4 S( s  于是,我意外地知道了天池一直隐藏在内心的事情。
6 R- P7 M: o- u( L& S  30年前,我爹快五十了还没娶亲,因为他腿瘸加上家里又穷没有姑娘愿意嫁他。后来,庄上来了个要饭的老头还搀着个瞎眼的女人。老头病得很重,爹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在自家歇息。没想到一住下那老头就没起来过,后来老头的女儿就是那瞎眼的女人嫁给了我爹。
; X9 L3 q/ J$ p8 [" D  第二年生下了我。
. f, H5 S9 Q8 ]' E  我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苦,可我从来没饿过一顿。爹和娘种不了田,没有收入就帮别人家剥玉米粒,一天剥下来十指全是血泡,第二天缠上布条再剥。为了我上学,家里养了三只鸡,两只鸡生蛋卖钱,留下一只生蛋我吃。娘说她在城里要饭时听说城里的娃上学都吃鸡蛋,咱家娃也吃,将来比城里的娃更聪明。但他们从来都不吃,有回我看见娘把蛋打进锅里后用嘴舔着蛋壳里剩下的蛋清,我搂着娘嚎啕大哭。说什么也不肯吃鸡蛋了,爹知道原委后气得要用棍子打娘。最后我妥协,前提就是我们三人一块吃。虽然他们同意了,但每次也就象征性的用牙齿碰一下。 8 h8 W% m: C: \; w4 I
  庄上的人从来不叫我名字,都叫我是瘸瞎子家的。爹娘一听到有人这样叫我必定会跟那人拼命。娘看不见就会拿了砖块乱砸,嘴上还骂着:你们这些杀千刀的,我们瘸瞎,我娃好好的,就不许你们这样叫唤。将来你们一个都不如我娃。
) V& L/ Q- c/ M% g: O+ z  那年中考,瘸瞎子家的考了全县第一的喜讯 ( w$ B4 D& e" ~8 ~# V" E' e
让爹娘着实风光了一把。镇上替我们家出了所有的学杂费,送我上学的那天爹第一次出了山。上车的那会,我眼泪扑剌剌的直掉,爹一手拄着拐一手替我擦泪:进了城要好好学,以后就在城里找工作娶媳妇。别人问起你爹娘你就说你是孤儿,没爹娘,不然别人会看不起你。特别是娶不上媳妇,人家会嫌弃你。误了你娶媳妇,我都无脸去见老祖。
) x, m! X/ ]& n5 O. B4 Y  爹!我让爹别在说了,这是什么话,还没有用呢咋就不认爹娘呢?娘也说这是真话,要听。你不记得在学校里吗?只要说你是瘸瞎子家的,别人就会拿白眼挤兑你。刚开始连老师都不喜欢你。以后,你带了城里媳妇回家就说俺们是你的堂叔和堂婶。娘说完就在那抹泪。爹说,不要把媳妇带回家,一带回来你娘忍不住就会露馅的。然后往我怀里揣了十个熟鸡蛋就拖着娘走了。 / _# M0 g. R. g
  我的眼泪也扑剌剌地往下掉,残疾不是他们的错,那是老天对他们的不公。但他们却生了一个完美的天池给我。这个傻天池,这样的爹娘,无法再完美了。我很生气,他怎么就这么小看我呢? 5 H) K' c4 W6 |2 W8 S
  那后来,你就告诉你媳妇他们是你堂叔和堂婶?我敲过去这句话。
( C8 a9 j! K  S- i  本来我不信。媳妇找的是我又不是爹娘,为啥爹娘都不能认呢?不过我在外十年,爹娘一次都没去过我的学校。第一年工作,我想带他们进城玩玩,他们都不肯,说让人晓得我爹娘是残疾人会在我脸上抹黑,影响我娶媳妇。一辈子都在山里了不想出去了。娘还说她就是从城里来的,也没啥意思。
+ w/ j' ^7 _& x. y$ W* Q5 b! U' I  后来,我谈了第一个女朋友,当我认为时机差不多的时候,就带她回了趟家。谁知到家后,她晚饭都没留下吃一顿就走了,我追出去她说,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。
! d% C; G: A( _0 P% z  还说我们家基因有问题,以后的小孩肯定也不会健康。我气得让她有多远滚多远。回到家,娘在那哭,爹也骂我。说我不听他们的话,非要断了咱家的香火不可。
7 K9 R+ P0 z! L2 u. U4 h5 b  后来,我遇上了第二个女朋友,就是现在我的老婆。我很爱她,做梦都怕失去她,她们家又很有钱,亲戚都是些上等人家,有了前车之鉴我很害怕只能不孝了。但是一到逢年过节我就想他们,心里堵得慌,难受。
: J& S0 O% B# \! e. A  那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你老婆?也许她不计较这些呢? - Y1 ?6 O; N. u- t
  我没说过,也不敢说。如果她同意了我想我岳母也不会同意的。我和她们住在一起,岳父在外是有脸面的人。如果爹娘来了不是在他们脸上抹黑吗?我也只能在出差学习的时候偷偷回去看上两眼。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,现在我的心里舒服多了。 8 j" C- {4 B6 g
  下了网,我依旧没有觉意。都说儿不嫌母丑,狗不嫌家贫,看看我们都做了什么?我理解天池的无奈,也了解他爹娘的苦衷。但他们不知道却将无辜的我陷入了无情无义的逆境之中。
2 }# n& [/ x3 H5 d  天将放亮时,我敲开了部门经理的门,告诉他下面的事情请他全权处理,我有点非常重要的事情尽快要办,一切就拜托他了。然后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我就直奔火车站。还好,赶得上头班列车。 8 i4 K, \+ R. ~$ A4 |- c4 \' s6 B
  那条山路确实很难走。刚开始腿上还有点劲,后来脚上磨起了泡我就再也走不动了。正是中午时分,太阳又晒得厉害,我只有喘气的份。背来的水差不多快喝完了,我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路程要走。脱下鞋子挤了水泡,那一会疼得我都哭出声来,真想打个电话让天池来接我回家,最后还是忍住了。从路边揪一把芦苇花垫在脚底,感觉脚上舒服多了。想到天池的爹娘此时还在家劳作着腿上忽的一下就来了劲,站起来继续往前走。 . S, b# I2 U' P2 w+ a; z9 m% {" K+ N
  当老村长把我领到天池家门口的时候,那一片烧得红红的晚霞正照在他们家门口的老枣树上。枣树下坐着堂叔,哦不、是天池的爹,爹比结婚时看到的老多了,手上剥着玉米,拐杖安静地倚在他那条残缺的腿上。娘跪在地上准备收晒好的玉米,手正一把一把地往里撸。
2 y! j+ K# c# f+ O% I, K  这,宛如一幅画,而画中便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爹娘。
9 p. W6 W! G& l/ i) A# a  我一步一步地往他们跟前走着,爹看到了我,手中的玉米掉在了地上,嘴巴张得老大,吃惊地问:你、你咋过来了? 2 ]# {# l/ ]4 g0 S/ d
  娘在一旁摸索着问:他爹,谁来啦? 4 J2 W. ^- U7 `! t9 `0 n
  天、天池家的。 9 N) K( B& ^, B: L, q. M" T+ j
  啊!在、在哪?娘惊慌失措地找着我的方向。
2 r' l  V  o5 R* a. N  我弯腰放下行李,然后一把抓着她的手,对着他们,带着深深地痛、重重地跪了下去:爹!娘!我来接你们回家了!
$ T: O2 M3 h' C! ~  爹干咳了两下,泪无声地从爬满皱纹的脸上流出。
" f" R% j4 |2 s9 E  俺就说,俺的娃没白养阿!娘把双手在自个身上来回的搓,然后一把抱住我,一行行的泪水从她空洞的眼里热热地流进我的脖子里。 6 p+ K) N8 ?( e
  我带爹娘走的时候村里是放了鞭炮的。我又为爹娘风光了一次。 ( i/ s0 U+ J$ W2 U$ w
  当天池打开门,看到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的爹和娘时吃惊不小,怔怔地愣在那,一语未发。
  ?3 I( Q0 m# p; f. n* R" \  我说:天池,我是读你的人。我把咱爹娘接回来了。这么完美的爹娘,你怎么舍得把他们丢在山里?
- r! g; R+ \, ^+ ]  天池泣不成声,紧紧的抱住我,像他娘一样把一行泪流进我的脖子里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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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7 20:11:23 | 只看该作者
这世上最美的就是亲情了~~~~~~~~~~写的太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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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6 23:08:58 | 只看该作者
我哭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。我不知现在该说点什么?这觉还能睡吗?明天还怎么去蜜蜂穿越?/:0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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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5 07:09:56 | 只看该作者
在眼泪中感受父母亲情的伟大,在眼泪中理解了爱的真谛,真爱永远!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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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4 09:15:35 | 只看该作者
性情中人/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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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4 00:58:04 | 只看该作者
看到开头我就已经想到了结果,可是看到结果,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,可恶的双赢,发这么感人的文章...让我在大半夜里掉眼泪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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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1-24 00:15:41 | 只看该作者
谢谢你,双赢,我是哭着看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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