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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奶 奶 》' r/ {) z; K w% T#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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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感恩节,每年11月的第四个星期四,被美国人定为感恩节。$ f3 i* T3 W# K$ R* o, y H
感恩之心促使提笔写这个短文,以表达几十年的感恩之情。其实
+ W2 Z; g+ z5 U( h$ o# W 我们的很多体会,只有到了自己有了孩子,才能真正体会到老人
9 N7 G$ l2 ^+ C 对我们有多爱!( _9 i% {- u.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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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是个大字不识的南方农村妇女,三十多岁就孤儿寡母守着爸爸他们过日子,但无论怎么难,还是咬着牙,供着爸爸读完了大学。后来爸爸来北方工作,再后来有了我,奶奶也就从南方来到了北方。奶奶是个勤劳的人,从来都不会闲下来。+ I) y% l' m7 u' n1 ^7 j
2 V+ |) a. A; i8 q% X 我是奶奶的大孙子,她最喜欢我。小时候奶奶总是用一条带子把我绑在背上背着我,那时的城市不是今天的样子,房前屋后还能种几棵苞米、豆角什么的,奶奶精心的侍候着她的小园子,这是家里除了定量配给外,唯一能得到的额外补充,每到春天奶奶还要买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来喂。* w- B1 e+ b3 h$ L2 v2 K' L3 l2 C
) Y x) h" G$ ]! u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时代,小园子、几只小鸡和我就成了奶奶的唯一寄托。奶奶有多劳苦我也不知道,只知道我像只袋鼠吃在、睡在、玩在奶奶的背上,天天在奶奶背上看她做饭、洗衣、喂鸡,忙园子的活。有了什么好吃的也总是舍不得吃,就是咽到喉咙里,看到我的眼睛盯住她嚅动的嘴也会给我。* @/ l2 f' ~! a" T7 D) l
0 R: A! a+ X# k6 D 奶奶养的鸡每隔两三天就会下个蛋。那时没有粮食喂,奶奶只能走好远好远去采野菜,回来“呯呯嗙嗙”剁碎拌上一把苞米面喂它们,喂食的时候,奶奶会“咕——咕”的叫它们,它们会拍着翅膀撒着欢儿跑来,它们还都有自己的名字什么“尖嘴”、“九斤”、“长腿”、“芦花”啊。那“尖嘴”啄起食来飞快,吃饱了还要把食翻到槽子外面,奶奶会不时用小木棍儿,敲敲它脑袋说你这坏蛋别人还没吃完呢;“长腿”是它们中的长跑冠军,它跑起来是连跑带飞的;奶奶最喜欢的是“芦花”,它遍身长满了黑白小碎花,胖胖的、圆圆的走起路,就像只小足球滚过来,吃食时总是抢不上去,奶奶每次喂完,都要单独再喂它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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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奶奶在园子忙着,鸡跑到马路上去啄食,一辆飞驰的汽车轧到了“芦花”,奶奶望着一溜烟跑的车追着、喊着,然后无奈地坐在路边,抱着那已经不会动的“芦花”,眼中闪闪的,抚摸它,连声说着“可怜啊——好可怜”。回到家奶奶抓了一把高粱米,端了一碗水,芦花只是看看有气无力“咯咯”得叫着,一连几天不吃不喝,最后就闭上了眼睛。晚上有香喷喷的炖鸡味儿,那是过年时才能闻到的。晚饭一家人在桌上吃着,爸爸夹了几块肉给奶奶说:“鸡肉好香啊,你也尝尝吧。”奶奶留下一块说:“太油腻了,吃不惯,我喜欢吃菜,留一块给我大孙子”,我看到奶奶的嘴在动,着急得去把嘴凑上去,用手去掰奶奶的嘴,她把有些辣味的汁吸掉,然后撕成一丝一丝喂给我。饭后收拾完碗筷,爸爸去到橱房去倒开水时,却见奶奶正在啃鸡爪骨头。她笑笑说 “这骨头扔了可惜了,还有肉呢。”爸爸背过身,眼里噙满了泪水,鸡爪向来是爸爸啃的,骨头上怎么会有肉呢。芦花鸡没了,我总是记起它的肉好香啊。奶奶有时候想起芦花鸡,总是惋惜的说,那芦花鸡很爱下蛋的,要是它跑得快些就好了……% s0 o& ?' ~* m, r8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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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慢慢长大了,不怎么依赖奶奶了,可我还是奶奶心中的最爱。我常出去和外面的孩子玩,奶奶叫他们野孩子,他们老是欺负我,奶奶也常因我和他们及家人吵架。上小学一年级,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好吃的东西,只知道儿歌里有什么“香蕉、苹果、大鸭梨”,最开心的时候是爸爸出差回来买一小包“杂拌糖”,每人分几块,我总是要挑那种橘子瓣的和圆柱形里面有红枫叶的,给奶奶的她总是用纸包好藏起来。六一儿童节,上小学的第一个儿童节,早就盼着了,数着手指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……,老师带我们去哈尔滨动物园野游。一大早奶奶就忙开了,她蒸了一锅 “干粮”,揭开笼屉热气散尽,我看到了“奇迹”,周围一圈绿色的菜团子,中间烘托出一块金黄金黄色的纯苞米面的发糕,那纯粮食的香气弥漫着厨房,说真的那时能吃到它是一种奢侈。奶奶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包裹好,给我装到帆布的黄书包里,灌了一瓶凉开水,又偷偷的把她平时积攒下的杂拌糖包了五块,我把书包紧紧搂在胸前,透过书包用鼻子猛吸着那世界上最馋人的香味。在动物园里我们疯啊——疯!累了、渴了、饿了,心里惦记着奶奶做的发糕,中午了大家都来到堆放书包的长椅子旁,可我的书包里就只剩下一瓶水,我开始找,椅上椅下翻遍了也没有,我哭了,又累又饿蹲在地上抽泣着……,喊着奶奶——奶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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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上了中学没人再欺负我了,因为学习好大家都围着我,生活也好了,同学们来家里,奶奶可骄傲了,会拿出最好的大白兔奶糖分给大家吃。再以后上大学每周只能回家一次,周六回来,奶奶总说学校伙食不好,会弄好多好吃的犒劳我,弟弟妹妹嫉妒极了。一个火热的夏日周末晚饭后,奶奶拿出一个大西瓜,弟弟妹妹都馋了好几天了也没吃上,就一直留着等我回来,可瓜切开后大家都傻眼了,那瓜已经留坏了不能吃了,我内疚地看着弟弟妹妹,他们白盼了好几天!怨谁呢?中国老人的习惯就是“最疼老儿子、大孙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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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毕业的最后一个假期,在家等着分配,奶奶走了。小时侯奶奶总是说她能活到九十九,我也对奶奶说,等长大挣好多钱,要给奶奶买好多好多好吃的,可奶奶她没能花上我一分钱,就走了,那年奶奶才七十八。其实奶奶这几年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,她很瘦,手背上亮晶晶的皮包着骨头,下面布满了青筋,用手指去拉就好像是失去弹性的橡皮筋,奶奶脚干裂得尽是些血口子,稍稍一用力走路就会流血,我常帮她抹些凡士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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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半年奶奶一直卧床,有时半夜里她叫人,我会抱着奶奶解手,手臂勾在我脖子上就像一段干树枝,她轻的像朵羽毛,可奶奶的眼睛一点也不浑浊而是亮亮的。奶奶最后的几天,喊声越来越微弱,细弱的像小猫叫声,奶奶走的那刻一直牵着我的手,好像有无尽的依恋,直至冷却了体温;微闭的眼睛依然望着我,好像在等我挣钱买“香蕉、苹果、大鸭梨”;好像在说到了天国,还做我的保护神。我没有一丝恐惧,把脸贴在奶奶的脸上,她的脸还有余温,我的眼泪默默地涌下,最后用手轻轻合上奶奶的眼……6 }/ ~7 ^ @' d5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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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多年了,每逢佳节心里总会记起奶奶,记起心中永远的保护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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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本帖最后由 麦莎 于 2008-11-27 23:24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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